横折横折横

泡沫之疾【嘉任-毕业季联文】

上一棒:@安某想拥有三十斤 

下一棒:@Akira林辞 


*蓬第一人称视角,(?????元X皂化症蓬)

*现背,be,不合理处当私设,有病弱,角色可!能!下线

*一些缺大德

*2w+字,可能有后续






sum:那溺于水中的肥皂就像是长期置身流言蜚语的人。

——原来软弱早已刻入骨髓。


01.

奇怪,我明明还没来得及打肥皂,但双手却在接触水后有了滑腻的感觉。几番揉搓后,又在手背的表面起了一层细密的泡沫。

我最近已经迷糊到连手也会忘记洗干净了吗?

清洗过后,我关上水龙头。 随手甩干手上的水,看着盥洗池里的泡沫打着旋被排水孔吞咽下去,才将目光上移到镜子上 。

没有妆造的堆砌 ,镜中人的脸色更显苍白。 估计是精神不济,颇显疲惫……但总的来说还算帅的,我默默点头。

下了岛后的这几个月,行程也不算太多。之前说在营里训练累,下了岛后其实也没得到什么缓解。顶多是娱乐项目和美食比在营里的花样多,信息交流也更方便。当然,一些有的没的的事也知道了不少 。

有时候细想下来,那四个月就像是在假装没手机的日子里免费吃住,还有免费舞蹈课和各类外语听力课……总而言之,我们三个挖机人就这么抓马着过来了。哦,其中一个还抓马抓到道了,道是出道的道。


我躺回床上,意识早就支持不住地被倦意冲破防线,沉入静谧。


02.

在梦里,我好像在录制节目。

当然在梦里我没法意识到这不是现实而是一个荒诞的梦。所以我还没来得及陷入:啊!我怎么还在营业,打工人本质啊!挖机加工资吧!的无限自我感动中,就被突如其来的漫天金雨吓得落了泪。

没错,是吓得落泪。我几乎都能感受到眼角的泪从我下颚线坠落没入尘土时的吼叫:

“——此生不愿再闯!man!!”

是很歇斯底里的那种。


……

尽管无力于节目组的狗,但我还是真情实感地加入了最后的合唱。

毕竟节目是假的,我们是真的。

还好我的站位属于演唱会山顶门票位,不仅能站得比出道位高,还拥有上帝视角——

所以上帝偷偷抹眼泪也不会被发现啦!


……

一时的茫然,也不知镜头在哪里。我也只好边唱边漫无目的地搜索。于是目光不可避免地停在了最前排靠右边的位置上,一个拔高的脑袋轻轻地晃着。

可我的心脏却一滞,莫名有些酸痛。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可避免……”

什么近乡情怯呀?大概以后真的要隔着银河的距离了吧。

和谁?我猛然意识到。是和所有成员吗?在对自己的质问中,我在心里迟疑不愿回答。

反正不可能是付思超吧哈哈,毕竟马上都要一起回银河系了。我内心活动一片混乱,一边尽量让自己张口跟唱, 一边努力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再次滚落。


可它还是比我想象中更早地滑到了我的下颚边。

这番心理斗争让我走神了片刻,以至于那个脑袋猛然转过头来时,我都来不及收回目光。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留恋/翻过岁月不同侧脸/错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完蛋了!上帝抹眼泪被人发现了!

幸好他的表情管理也不尽如人意,形象一点就是那颗滴在太阳穴上的汗此刻被他挂在眼角上。

应该是激动于我的视线也停留在他那边 ,所以他下意识地冲我灿然一笑。

大概是被发现偷瞄与走神,慌乱间,我红着耳朵冲他点头,不顾左胸腔传来窒息的酸痛,一种快要融化的感觉,也想冲他笑。

可最后却只做出了抿嘴莞尔的样子 ,疼痛仍在蔓延,我眼角又是一酸。

长大后,我们仅用一滴清泪,便模糊了他和他们年少的脸庞。

泪眼模糊之际,我发现我们之间,几乎是对角线的距离,或许横亘一条银河也足矣。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也有了几分的距离/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也许期待的不过是与时间为敌……”


03.

与时间为敌。


……

“……哭着唱过送别/接下来要各自分开不同的考卷……”

等一下,明明刚刚离得这么远,张嘉元你现在怎么就站在我边上了呢?作为挖机人把番位刻入DNA的自觉呢?你小子这回连前排镜头都不想要了跑来老子这儿麦f……

等一下,怎么又下金雨了?

等一下!你们在唱什么?

等……张嘉元付思超你们怎么只穿了白衬衫?

……武星徐洋你们也来一起闯啦?

虽然很想再喊:嘿强强!小熊!老胡!都来闯一闯吗?我们一起闯啊!但是因为早就意识到“这是我抓马到过的地方~”只能做一些无所谓的挣扎的我还是摆烂了。

我怎么又和张嘉元、付思超他俩一起唱毕业歌啊? 


“……做怪兽吗/去银河吗……”

我感到莫名奇怪,为什么歌词非要提到银河?这首莫名其妙很长的歌,这个莫名其妙的节目,这个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说很爽的夏天……这些都是我不理解的问题。它们一片空白,把我所知道的东西化为题干,组成像考卷一样的阻碍,等待着我的回答——一个即将定格于2020的正解。

关于2020年的正解,我很确定的就是:我交了许多一辈子都不会走散的朋友,我有了更加坚定的未来的目标,我要好好的守护银河系。

……我还答应一个人,做最善良的存在,去善良一辈子 。


“……我曾失去过重要的人/可不可以下个路口再见他/我曾经偷偷心动的人/可不可以他也对我心动啊/我未来变成怎样的人/可不可以由我决定好吗……”

这首歌里有好多实际的问题,却偏偏全都由公司和现实回绝为不可以。

不可以和他再见,不可以对他心动,不可以决定未来……恍惚间,答卷正在一点一点被填补。


直到有人恶作剧式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回头发觉没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回来,左手边武星依然投入地唱着,也不知他对这歌词又了解几分。但武星的左护法,抽空冲我呲牙的那位,我估计他肯定连歌词都没记住,总是在瞄提词器,就更别说理解了。


“……像漫画的主角/去未知的海岛……”

这首歌就像是有预知般,唱出了我的轨迹:成为资本游戏中的人物,在海花岛和银河少年队一起闯。所以……前面的歌词提到了银河吗?真是命运中的银河系,命定的抓马。只可惜,我不是这部青春热血漫画的主角。


“……啊 明日去哪/课本教不了的回答……”

当真是课本以外的题目,但挖机机挖可以替你回答,所以我们去了创,之后,又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


“……可是我们想要提问的/没有正确的答案 ……”

先前的那些莫名奇怪,其实慢慢地也都有了我自己的回答,这是我后来才慢慢意识到的。

可是,我先前很明确的答案却渐渐模糊了起来: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陪我最久的人在回眸给了我一个笑颜后,毅然留我在原地?为什么我对未来越来越不确定? 为什么将不允许单飞列为头条的银河系却少了一个人……

这么多事情发生后,我把很多先前的不明白想成了明白,却也把一些曾经很明了的事想成了不明白。那些我曾经以为的永远,却也只能永远作2020的夏季限定。


“……来 请回答”

果然,关于2020的正解在2021的时候瓦解为了不成立。所以是一切只要被打上时间的记号,便只能存档为限定吗?眼见那张白卷被一些莫须有的内容填满,眼见作为考官的时间在时限到期后没收答卷,眼见各种各样的嘴巴批改着它。整洁的白卷也绻起褶皱,上面仍留有我自己的几分不甘,却也化为无能为力的叹息。


......

这会儿队列已从乐团番位变成了会让龙总气飞、毒唯暴走、cp粉干杯的乱序。就像每个盟人都拥有有勇无谋的稚气,也拥有热血奔跑,不服气不听令的心。

我想拉着闫永强站一起,张嘉元见状往马哲边挤了挤,给我腾出一方站位。我在闫永强白眼翻上天,问我俩能不能别站他旁边时搂住了他的肩膀,同时回复了一句:“强强,我等你长高!”

……

这会儿就是闫永强极其无语地别过头,张嘉元幸灾乐祸地说:“蓬蓬,强子现在估计想吹唢呐送你走 。”

“?你小子闭嘴,粉丝不想让你张嘴,你可听话吧!”我回怼。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也很想送你走!

眼见我俩还没发展到小学鸡互掐,马哲和闫永强赶紧搂住我俩的脖子,强行往镜头方向“掰头”。

在看向正在录制的镜头的前一刻,我分明看到那个人眼尾的一抹得意,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被这混蛋故意绕得像小孩儿一样幼稚且胡闹了!

久违的感觉啊,这时候我们还没有走岔路,还可以熟稔地对对方嬉皮笑脸地打闹。意识到这点时,我的胸腔发出了很强的爆破音,太阳穴也短暂地嗡嗡阵鸣。突然想起这一年多来心脏的不适感应该就是从盟比赛结束的那一天开始的。很容易回想到,因为那天也是我的生日——这一瞬,像是定格慢放,各种记忆遥远得早已脆碎成片,我在其中找回了一些。


不过在合影之前,我们都没忘记掷出我们的纸飞机。

录影棚犹如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所有人,像是在祈祷天明,等候一场逃离。

飞机脱手后驶向各自的轨道,也不知道谁的准心这么牛逼,正中龙总脑门。我估计是武星,问就是AI的智能。我估计这会儿他还在懊恼怎么不在飞机上插根针呢!


“哟!蓬蓬的飞机飞得害挺好。”

旁边人双手抵在眉骨上作望远镜眺望状,不听人劝不闭嘴式张嘴挑事。

“嗯,毕竟理工男设计的独一无二的meng号飞机 。”我随口扯道。

“怪不得这么准砸到摄像机了!哎,你嗦是他相机赔你失事飞机钱害是你赔……”

“呸!相机没坏!”

我一把捂住张嘉元的嘴,手动替他粉丝实现闭嘴帅哥的愿望。


彼时闫永强已然是只吃瓜不插手管我俩的状态。只有马哲单枪匹马,长臂一伸按住我俩的项上人头:“要合影了!你俩再这样就给我磕头,搁这儿一拜天地!” 

什么一拜天地!老子要让张嘉元一败涂地!日妈这小子真气人!

虽然总是和张嘉元气不过,但我还是心平气和地进行了表情管理。正前方的导演已经在催所有人看向镜头了,就像是着急催促我们奔赴下一段苦命的人生。


空洞的镜头对准我们咔嚓一声,将将抓住了夏天的尾巴。我们像被吸入黑洞洞的镜头里,在平行世界里任公司和各种言论摆布。


又在下金雨,总是下不完的金雨。

那也比总在下雨强。我抬头望着,叹了口气,喊住对面那个因不听劝不闭嘴而在说话过程中吃到金片正在“呸呸”吐掉的傻缺。说实话很不想承认这个丢人的笨蛋是我队友。哦,前队友。


既然知道结果是两条相交线。短暂的相遇后再次进行渐远,我便抢先在渐行渐远前一把抱住他,揽过他的肩膀。

他一愣神,条件反射般搂住我的腰,然后越收越紧,于是我听到他说:


“毕业快乐。

“生日快乐。

“永远快乐啊,蓬蓬。”


……你也是啊,我在心里悄悄说。

其实这会儿我的心脏已经疼得快要融化了一般,四肢甚至是令人寒战的冰凉。但又像是触底反弹般,我在承受这么长时间以来前所未有的酸痛感的同时,竟然又感受到了温暖与治愈——说实话,最近我的身体真的好奇怪。

但我还是安静地强忍着他在我耳边把话说完。

“张嘉元……

“松手吧。”

感觉到语气有点强硬,我又补了句“……你勒得快把我送走了。”我别着头说完,生怕他看到我苍白病态的脸色。我偷偷抹掉滑落脸颊上的泪水,却在摸到莫名熟悉的滑腻触感时一愣神。


默默看着掌心里泛起的几串细密的泡泡,一层寒意陡然从头灌至脚底。


04.

摸到脸上的泡沫让我莫名心底发怵。但我的思维在梦中不受控制,慌乱与恐慌也让我无法思考。我无声地在后台走着,一时间竟没注意到我现在已经闲逛到了哪里。


......

当我看到身边张嘉元、付思超、田鸿杰一身黑衣和胡宇桐脑袋后面几根面条似的脏辫时我就明白了,大彻大悟式明白,可我不理解。挖机机挖你为什么要让乐手搞男团这一出?张嘉元、付思超怎么还是你俩???

……得嘞!马上就要上场扯面了,这估计是明日家族见面会最让人不能理解的表演了吧!

表演过程过于羞耻,我就以抓马扯面四字精准总结不过多赘述了。我甚至在自我介绍说是队内的舞担时都想摔麦逃跑。

可我没有,我要好好瞧瞧台下谁在猖狂偷笑,通通列入暗鲨名单!!!


......

在主持人重复全场注意下面有重大事项要宣布时,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是在二次重复这三个场景:创总决赛、盟总决赛、明日家族见面会。而我一直在梦中循规蹈矩地走过前先前的轨迹, 只不过心态和感受和薛定谔的疼痛或许与之前有些出入。

那么在梦里……

敢不敢做配得上盟人抓马的title的事呢?

敢不敢打破之前的碌碌循迹?

敢不敢……

第三个敢不敢我都没敢想下去,紧逼上来的窒息感又开始压迫我。


……

“全场注意,现在有一个紧急情报向大家宣布,全场注意……”

不管怎样,我抢在胡宇桐无语地开口宣布Men-G出道即解散前一把抢走了他的麦。


——“挖机机挖倒闭啦!!!!”


全场沸腾,被我抛出的声音点燃。仿佛他们心底的声音被我的一句吼而具象化。在因疼痛而乏力的身体不支时,却有不知名的汹涌的暖意与安慰托举住了我。


—— “挖机机挖倒闭了!!!”

我愕然回头,看向声音发出者——那个抢了主持人的麦边扯着嗓子嚎,边冲我笑着的人啊,逆光的视角却有一种让我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好吧,张嘉元,这次我允许你不闭嘴了。


“Men-G解散了!!”

……胡宇桐你是觉得有多丢人啊?!虽然我知道这是必然剧情,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守责任吧?还抢别人的麦说。

但听他又狠狠地补了一句“挖机机挖倒闭了!”我才没再吐槽他。

现在台下的盟人都加入了喊话阵营,什么最爱啥啥团的还是啥啥团成员,反正我只知道真情实感恨挖机机挖的还是我们盟人。不管之前盟人团魂有多一盘散沙,但这一刻我们的团魂比什么团都真。


还不够,我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喊:


“挖机机挖,倒闭啦 !!!!!!”


05.

……

“倒闭啦————”

我浑身震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好家伙,我把自己吼醒了……估计梦中的喊话场景太真情实感。于是这句梦话被大加大分贝地吼了出来——把我自己吵醒了。

完蛋了,没人听到吧?!


真无语了,我跟在集盲盒似的,把我这辈子最抓马的三个场景在一场梦里又重新梦了一遍。

仍然心悸于在公共场合说出那句话的威力。我抓了抓头发,无奈地看向天花板。

果然,我还是不敢,有的事不敢做,有的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

反正也醒了,干脆就起床吧。

我掀开被角,呼扇的气流连同一股莫名浓郁的香气窜进鼻底。

哪来的香气?我什么时候买过这个味道的香水?

思索无果,我只好去开窗透气。

这一连好几天的阴云,沉闷的压住窗口,总让我觉得心里快要发霉。


在洗脸时,我又闻到了那个莫名的香气。

意识到这点时,一切都变得莫名诡异起来。我继续加水,揉搓脸颊,手掌里竟是一片滑腻的触感,我慌忙捧水洗干净,可那些泡沫却此消彼长。

桂花味的香气,清爽干净,可能会让人想起初秋的衣角和发尾。

可……我没有用过桂花味儿的香皂啊。


丝丝凉意窜入了我的脖颈,不禁打了个寒颤。像是极端混乱的记忆,在我脑中如乱麻般纠缠。

赶紧关上水胡乱擦干了脸,我再次打开了水龙头。


等再次关上水龙头擦掉脸上桂花味的泡沫后,碎片化的记忆勉强拼接了起来:无缘无故可以揉搓出泡沫的皮肤,近来莫名消瘦的身体……在慢慢想起来这些事时,我几乎确定了那些看似没洗干净的泡沫与肥皂的香气,其实全都来源于我自己。

我突然慌乱起来,有种莫名有种想要拨通电话的冲动,可在拨号前又开始迷茫要拨给谁,最终还是暗灭了手机。


06.

其实我也没抱太大希望能查出来这是什么因为我孤陋寡闻而没听说过的罕见皮肤病,可一搜病状全推给我的是什么花吐症、ABO啥的......给我气得只能去医院挂号排队。


“哪儿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就是,洗脸洗澡会起肥皂泡沫……很奇怪,肥皂的味道还是桂花香,但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味的肥皂。”

“医生你闻……”

……闻闻看?


情况雷同于上次心脏疼痛去看内科时,我说我会经常出现莫名其妙的心脏疼痛,但也能正常生活。那时的内科医生看着一切正常的检查报告单也很无奈,只说让我好好休息,减少做一些对心脏有刺激的事。


我只好感谢两位医生没有对我说一句多喝热水。


没有确切的诊断与相似的病例。更没有对症的解药……我甚至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患上这个病,更不敢想这个病最终会走向哪种结局。

我只好自己留意起身体的变化。


......

现在,我命名它为皂化症。

由于我出现的种种变化都和肥皂的特征有几分相似,所以我猜测自己现在有可能拥有和肥皂一样的性质。


07.

我在皂化症的困扰下,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只会在皮肤表面起泡沫,不会被别人发现。


……

付思超却在一天深夜里敲响了我房间的门。


我正好在刷手机看微博,不小心又点进了广场,看着广场里的阴阳怪气的各种声音。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脏那里快要融化的酸痛感,我关上手机起身开门。

是来深夜吐心事吗?我有些惊讶,闪身让他进来。

谁知他还没走进房间几步就顿下来扭头说:“蓬蓬,你屋里怎么有好浓的桂花味啊?”

“啊……那是……”面对付思超并不经意的疑惑,我却慌了神。想掩饰皂化症的症状却又不知该如何找补,我结结巴巴做不出回答。

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付思超又接着说,“而且蓬蓬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清清爽爽的又不像香水……是洗衣液吗?”

抓住这一点,我赶紧点头“啊……就是桂花味洗衣液!”又不想多说,生怕下一秒付思超会提出借来这样不存在的洗衣液用。


他在桌边抽了张椅子坐下,我掠过他开窗通风,让桂花味淡一些。

转过身,付思超正趴在椅背上双手托着腮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担忧。

我坐在床沿尽量装作放松的状态等他开口。


“……蓬蓬,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付思超斟酌半天才说话。

“你最近真的瘦了好多,大家都能感受到你的状态不太好。但一问你,你老是说没睡好天气沉闷这种话……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也在努力找状态,也都对你这样不太说出感受和心事的样子着急,而且……”

还有话没说完。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付思超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只找不到丢失的坚果的小松鼠。


没办法……因为是这样奇怪的病状,无医无救。我也不想为他们添上莫须有的困扰与担心,毕竟现代医疗都医治不了皂化症,更何况他们。不愿给乐团徒增压力,外加上本就解释不清楚的语弱,我只好选择了像逃避现实的隐瞒。

可拙劣的借口与荒唐的逃避粉饰不了我的精神状态——朝夕相处的伙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们只是默默打了双向默契:一边是他们暗暗为我担心又生怕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顾虑,一边是努力配合强打精神的我。


从麻木不仁的心脏边传来的是温热的感觉,平和又治愈。像是久雨初晴,阴暗潮湿快要发霉的角落被许久不见的暖阳慰藉。我抬了抬眼皮,看着欲言又止的付思超。


“而且……蓬蓬你最近心脏那边有没有好点,呃,或者是胸闷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脏疼?”


条件反射地惊讶疑问,可下一秒我自己就想到了答案,有点后悔问出这句话。

“就是……”付思超沉默半晌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嘉元……”


光是听到这个已经意料到的名字,我就又莫名开始心脏骤缩,像被人窜住,不断翻滚。可这名字背后却有一股执着的暖意回拽住我,试图让我抽离疼痛。

“嘉元会经常找我问你的近况,我也只能如实回他,因为你的状态真的让我们好担心。他知道了很着急,但你知道他又没办法过来,就让我们来问你是不是心脏那边的事。”


……张嘉元,你知不知道,你违约了。


08.

张嘉元是知道我心脏不舒服的事的。


盟总决赛那天突如其来的疼痛砸得我无法呼吸。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着急着避开张嘉元再一次的拥抱,扭头走开,但还没走两步就一把被他扼住手腕给拽了回来。

我以为他是不想让那个拥抱落空,可带着少年莽撞热情的拥抱没有如想象般得到。张嘉元紧扣住我的手腕,低声问:“蓬蓬,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双眼发黑,我勉强站稳。没去看他的神色,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好着呢。”

心脏这边的感受却像两极分化,一边伤疼得钻心,一边竟温暖如春。

下一秒却还是失了力气,张嘉元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离开,可他却紧紧搂住我不松手。我力量不如他,干脆将重心全倒在他身上,安心地闭上眼。

应该庆幸那天场上太混乱,欢闹的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可我甘愿被世界遗忘。


张嘉元感受到我的全部依靠与此刻正在经历着疼痛,他低头摸了摸我的头发“蓬蓬,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不?”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乞求?年轻气盛,敢勇敢莽不服人的张嘉元居然会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什么?害怕龙总见我俩这样会骂死我俩?害怕因大提琴手生病缺席导致刚成团的乐团无法演出?我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却偏偏不愿去承认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我听见我说:

“不,不去,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小事。”

头顶那边沉默了,堪堪扶住我。“都难受成这样怎么能是小事?结束就去!”


我还是没能别得过他,因为他平和地告诉我如果不去就把我扛去医院。

在坐车去医院的路上,他问我到底哪难受,我捂着心口轻声说心脏。

霎时间他的眼神就变了,那莫大的悲伤仿佛要说蓬蓬,你咋早不嗦?


我赶紧接着说:“我没有啥子先天性心脏病哦!就是莫名其妙地疼!”

看他不说话像是稍稍放了点心的样子,我才没再说话。

果然他刚刚在心里给我安了什么绝症设定了!我就看起来这么病弱吗?你小子爸爸我好着呢!


最后结果就是,一天后,我把一切指标都显示为正常的检查报告单甩在他脸前,在他眼前扭来扭去,就差一套地板动作了。“张嘉元儿,你认得字吧!你晓得我得啥病不?呸!你爹我就没生病!要病也得是被你气的!”

果然这边张嘉元来劲了,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看了下那张报告单,又很认真地把它揉成一团,砸入垃圾桶。

下一秒就起身过来要掏我。


路过的武星不知我俩又在闹什么,反正也习以为常,干脆站在一旁喊蓬蓬加油。

付思超无聊地问:“嘉元和蓬蓬干架谁能赢?”

武星假装思考了片刻,搞得好像在做难题很为难似的:

“不知道,难分伯仲啊!我押蓬蓬!”

我真的谢谢了!!这要但凡带点赌的成分,你都不会押这个答案。


等吃瓜的人都散了,张嘉元却突然收起嬉笑,一把把我按在墙边咬牙切齿地问我,你敢说你没事?


……要到底怎样才能瞒得住他?我想后退却没有余地,被张嘉元圈在原地动弹不得。来自心里的钝痛感虽然没有昨天刚出现时那般强烈,但一下一下直击人心。


我强颜欢笑,企图以阴阳怪气插科打诨:“白纸黑字地写在报告单上,嘉元你真不认识字啊。”可他却直勾勾地望着我,什么话也不说,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狼崽。


我不敢看他,慢慢地把他推开,他被我的手指冰到,又攥紧我的手,想用他的掌心焐热。

我还是心软了,尽管心更加绞痛,却没再挣脱。


捂不热的,嘉元儿。


我在心里没敢说,看着他乖巧地低下头后脑袋上的发旋。


连你的手也会一块儿变凉吧。


可手心里的暖意,好像真的会直达心里。给冰冷疼痛的心脏以滚烫的炙热,渐渐地我的脸也被烫得发红,耳尖也泛着热。

我们没再说话,谁也不敢再进一步。


……

之后的疼痛断断续续,几乎成了我的日常。张嘉元在多次陪我跑医院却无果后无力地把脸埋在我的肩窝。我拍着他的头,说“我哪能有啥子事哦,这检查一张张的不都显示正常吗?”

他没反应,半晌才回话:


“蓬蓬,疼的话记得告诉我。”


我叹了口气,没回答他,只说了句:“不要告诉其他人。”


……

以后就没办法告诉你了呢,虽然我从来没敢告诉过你,之前的每次也都是你发觉我不舒服时来找的我。


我看着走向对面出道席的张嘉元,他匆匆向上一瞥,小幅度地点头。

可只那一眼对视,我却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决绝。

不甘于乱世的愤恨,不甘于胆小的束缚,不甘于没有人能同他并肩的失落。

总是在照顾我,关心我的他,向银河对面的wonderland走去时,也只能是孤独的一个人。单薄的,十八岁的背影。


每下一级台阶,我的心都像被狠狠地抛在地面,要摔碎了一样。但我仍走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减小我们之间的距离。


隔着银河的距离。


这次除了冰冷得快要四分五裂的疼痛,我没再感受到任何暖意。可我却也习以为常,用尽全力支撑着不至于倒地。


大概是真疼疯了,我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我倒地了,他会回头吗?他会再过来吗?

可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却都已经无法再知晓了。


09

……

付思超很认真地说着,让我根本看不到平常他和张嘉元打架耍赖的影子。

他的语速很慢,很明显话里有话,希望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它装作困惑地说:“张嘉元问我近况为什么还要问你们?他怎么不直接问我?”

对面的付思超听罢一脸惊诧,就差把“你语文阅读理解是怎么过的?”写在脸上。半晌才找回声音:“蓬蓬,你这样说……你俩是吵架吵成隔世仇人了吗?”

我看着他无语到撇嘴的表情,想一笑掠过:“好好的队友吵什么架?公司不是要避嫌吗?”

平淡中略带调侃的语气,是公司听了都想给我加工资的打工人的态度。连我自己都崇拜地想说:任胤蓬,你好处乱不惊啊!


可这回付思超却没被我绕住。或许他看出来我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又或许是他突然想起这次谈心的主题。

“蓬蓬,真的难受的话,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

于是第二天,我把我亲爱的,担心我的三位队友叫过来看我摆在桌上的大大小小的,医院给出的报告单。远到去年,近到上个月的所有检查报告单全部被排好,哦,除了被张嘉元扔入垃圾桶的第一张报告单。

像是什么行为艺术展览会,可他们背着手浏览的样子,让我觉得我的艺术展掉价成了幼儿园各种奇葩获奖奖状展览墙。


看单子上各项指标都显示为正常,武星只好关切地问我:“蓬蓬,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眼圈这么重?”

当然啦,我在心里想翻白眼。先是付思超找我夜谈,从我身体状况到被我带跑开启了各种搞笑话题和吐槽专题。他走后我又翻箱倒柜地找报告单,就差跑垃圾中转站找张嘉元丢在上个世纪的第一张报告单了。


“之前看的都是内科……蓬蓬你上个月怎么跑去了皮肤科?”武星看着最新的单子问我。



正中要害,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有点过敏。”我赶紧编了个病情,好像和皂化症大差不差,也不算我撒谎。


看着他们个点点头相信了的样子,我不得不纳闷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之前陪我做检查的那个人能一再识破我的谎言,固执地不相信那些看似正常的报告单。

其实一开始看着那一张张平淡无奇的报专单我总觉得是张嘉元多虑了。以为心脏疼只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直到上个月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皂化现象和仍然显示为一切正常的报告单,我才后知后觉地把心脏疼和皂化症联想在一起。可我的皮肉又和正常时没什么区别。


此刻我不得不庆幸张嘉元没在,不然他早该察觉到我的异常了。


10.

......

真的,强烈建议把《夏天来了,盟人不在家》改成《夏天来了,盟人想在家》。

盟人是真的想在家,谁能想到时过一年又要回到这破地方承受难耐的燥热和无妄之雨!这真是盟人“噩梦开始的地方……”


停!串台了!

众所周知,盟人一共分两种:姓哇的和不姓哇的。

在场的哇系盟人无一不羡慕那个在逃哇系盟人,现役万人的张嘉元。

光出场时来来回回的NG就够想跑路的了,那些所谓的情怀,只是滤掉观众不爱的口味后的剪影。所以有的情怀,不如只做限定,让美好定格在无法改变的过去。


而不是让我们大夏天在室外跑来跑去!鹅你这么有本事,去搞创系选秀的售后啊!算了,我好像还是闯人……你别搞了。要不你再脑抽一点再勇一点,去搞隔壁青系选秀的团建吧!总之,别来烦我!!!


我和付思超盯着音响,生怕它会放出“啦啦世界那么大,我们一起……”

停!去你的棒棒棒棒!比起这个,我俩都快爱上令其他盟人不愿再盟的那首……


“有一群伙伴,比啥都浪漫……”

……我和付思超互相盯着对方听了无数遍已然麻木的表情,无语凝噎。主题曲果然是每个比赛制综艺人的痛。


但其实我并不后悔这两段经历,是那种提起来让你又爱认识的伙伴,又恨节目组的感觉。

于是,身为银河系的大提琴手的我放下手中的大提琴,转身换成电吉他后继续演奏着。


“......隔着城市的距离,我们相遇……”

所以,这段旅程才值得庆幸,值得珍惜。


“一起去哪里啊/哪里啊……”

台下的其他乐队成员也在轻轻和着,歌词改得恰到好处。礼堂的气氛被合唱感染,像是一场约定好的,没有策划的意外。


我冲台下为我应援的闫永强挑了挑眉,他很配合地捏着嗓子:“啊!蓬蓬你好帅!爸爸爱你!”

……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的强强!

我沉浸着,也不必去想一些糟心的是非,也不必去焦虑和身边人的关系。心脏跳着强大稳定的节拍,好像没有任何负担。我清晰完整地感受到了透进身体的暖。他们的支持,像是被质化了一样映射进我的胸膛,沉闷发霉之处也有被治愈到,是来之不易的畅快。


“所以没理由放弃/奉陪到底……”

“......隔着城市的距离/我们相遇”

很快乐,几乎要忘记束缚的我在武星尾音还没结束时抚上麦克风。很想喊:“银河系乐团!永远都是五个人! 探索卫星,创造奇迹!”

话到嘴边却突然没了音。嗓子里像被塞进了信号不好已经作旧了的电视机,嗡嗡嗡地直冒雪花。


……

橘子娱乐,把售后综艺名改为《夏天来了,你也不在家》吧!


夏天来就来吧,反正你也不在家。


可我……们,好想你啊。

只是一瞬间的心理活动,我赶紧回神,对着台下挑嘴邪魅一笑,只当是综艺感的处理。

“我还以为他要唱呢!”

“……又给他装到了!可恶啊!”

我一般不轻易开口!因为……

听我唱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

我真无语了,怎么还给每个人发一张超大名牌。

“不是,这怎么带着走啊?走机场怎么搞?”

“走机场人家都得估计咱是来接机的,不搞大名牌都找不到人。”

“搞这么大有什么用?是会显得很有钱吗?”

“你不懂,这叫给自己打广告,我们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安利自己。包装宣传什么的公司要我们自己一条龙承包担任简称’龙担你’。”(这一条龙担给你了)

“付思超,企业文化宣传大使,紧随新概念潮流重新定义顶流。”

“真的迷惑行为,我不理解。”

我和付思超一人一句开始吐槽档。

“正好外面下雨了,咱也没带伞,挡雨正合适。”武星插了一句。

我,付思超,徐洋向他伸出大拇指——还得是你会废物利用!


11.

……

拿着大名牌时,我忽然好想穿越回初次见面的那场录制。


……

“那位仁兄!那位仁兄——”

“大提琴……”

“我问……你名!”

“哦!任胤蓬。”

“任意蓬,好。”


……真是喜闻乐见的场景,所以这时候,我就要举起我的大名牌。指着名字中间的那个字:“yìn!任(rén)!胤(yìn)!蓬(péng)!每天一遍,大专再见!”然后很欠揍地看着无语凝噎的张嘉元。

真是的,当时节目组怎么不搞这么个大名牌?亮眼又特别,每个人进来时都要像礼仪小姐一样端着。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叫错人了!

不过想想就好幼稚……马哲和闫永强说的没错,我俩果然是小学生做派。


看着每个人排着队等待“爱的号码牌”,可他的呢?现役哇系直属万人的呢?我没有理由去问工作人员,就去找我的AI F-man 武星同志提了一嘴,这一提醒,他也觉得乐团忙内张嘉小元元也该有一张大名牌。

“一个乐团的,都要一个样。”

“不能光我们升级了,他的没升级。”

没想到导演组真的准备了,一位小姐姐笑眯眯地找来张嘉元的大名牌递给我们。“银河系的团魂有在燃烧。”她还是笑着,轻声说了句,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最后还是我拿着张嘉元的大名牌,将两臂举起与他的名字对视,可我越看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在每个人乐队司职的黄色框中的字不是木吉他?!而是……


INTO1?!


“咚”的一下,突然的下坠感,心脏也像是被世界狠狠抛出,世界倾颓,破碎与我一同沉入黑暗。


12.

……

我猛地睁开眼。

刚刚居然是梦?和现实无缝衔接的梦?

……要不然怎么突然拿着大名牌穿越,又一会脑抽了在售后综艺里要张嘉元的大名牌,这么离谱不是梦是什么?

我迷迷蒙蒙,心脏疼得像快要爆开。有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蓬蓬!你终于醒了!”

吓我一跳,是付思超和他身后的徐洋和武星。

哪有人这么喊的?搞得我像身患绝症。

幸好这会我在酒店的房间里骂躺着,没有在医院。

医院!?我的脑子像通了电一样闪过了几个场景,唤醒了我昏倒前的记忆——


售后综艺的最后一项流程是分发大名牌。在场只有18人,所以只有18份。我一边排队去领,一边扭头和付思超吐槽大名牌。武星也插了句:挡雨正好。


盟人在无锡的夏天,必是要来点暴雨降降火的。早上出门时的朗日,在快录制完节目后变了脸。大家都没有备伞,准备干脆淋雨回去。

不走干嘛?等雨停?不!等不了!毕竟大家都是抱着“夏天来了,盟人想在家”的心情来录制节目的《夏天来了,盟人不在家》,下班才是真谛!

虽然在下雨,但天气依然燥热,空气中杂糅的泥土味和潮湿气让人烦闷,或许听歌能缓解一下不安的心情。


“……下雨了/谁为你撑伞……”

当然是我自己为我撑伞啦!

今日推荐你好缺德!怎么是这首歌?这什么推荐词?还“这首歌和下雨天更配哦~”

……我现在真的很想抱着我的大名牌,执手相看泪眼,对它说:大名牌,为我挡雨,你辛苦了。我再也不吐槽你没用了!

大名牌:没关系,只要你挡得住。


好吧,确实挡不住。

双手扶住顶在头顶的大名牌,雨水也顺着扶着名牌的指尖灌入袖口。

可偏偏还有风,改变了垂直下落的方式,以刁钻的角度吹袭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

回到大巴车上还要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又走在这熟悉地方,来来回回,碌碌循迹。这条路,多少遍NG?多少次群体大迁徙?多少次跑路时来返过?

可莫名在脑子里单曲循环的《下雨了,是我在想你》却搅乱我走马灯式的回忆。

视线恍惚,就像是MV里的场景:混乱的镜头,未聚焦的背影,雨中的追逐,重叠的记忆,没说出口的话。

和……阵阵的心脏疼。

又开始了,那里像在撕扯,像在崩塌,像在融化。还有……哪里来的浓郁的桂花香?

我的脚步混乱虚浮,视线也慢慢模糊,最终失去意识,倒在了没有人会接住,没有人会回头的一地雨水中。


“……自欺欺人是我的独有天分/还保留几分天真/直到承认我们已不再是我们……”


下雨了,我连为自己撑伞的力气都没有了。


13.

……

想起来了,晕倒后我做了那个——领大名牌时想穿越回节目第一次录制时当语文老师之后又突然蹦回来当热心市民帮张嘉元领大名牌……的一个离谱无比的梦。

同时,我也完蛋了。因为……

床边三人见我在心里复盘完后彻底清醒了,并没有松下气,武星张了张口:


“蓬蓬,你身上怎么会起泡泡?”


他们知道了。


……

昏迷倒地的我很快被其他人围住。闫永强想要把我扶起来,却怎么也抓不起我的手,总会一遍遍地滑落,染上泥泞。


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很狗血的画面:我的身体软的不像话,没有人能抓得起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我的手臂一次次软塌塌地击在地面,泥水溅湿了所有人的衣裤;滚落的雨珠发狠地砸在我身上,细密的泡沫冒了出来,顺着我的皮肤滑至地面;有的泡泡蔓延至空中,亮晶晶的,像是给这诡异的画面镀上了一层莫名虚幻的滤镜,下一秒就被暴雨刺入,破碎;还有桂花香,被裹入这狂躁的天气中,翻卷着,居然经久不息。


他们害怕地甚至忘记了最基本的救人要领,他们可能瞬间就明白了情形,却又不谙其中的道理。

闫永强抹了把被风雨糊住的脸,脱下外套盖在我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付思超,徐洋,武星抓住我的衣袖将我带起,离开被雨水冲刷着的地面;田鸿杰,胡宇桐,马哲他们捡起落在地上的大名牌,跟着带离昏迷的我的步伐来给我挡雨。


没有人不在奔跑,去年夏天一遍遍演练过的,如今这般奔走,来来往往熟悉得仿佛又回到了当初:MV时的奔跑,逃走时的奔跑,离开时的奔跑。

就像是一条逃生路线,只有我被困在了原地。

现在他们要带着我一起逃跑,逃离去年夏天的魔咒,今年初春的噩梦和……长久以来的暴雨般的谩骂。


14.

……

事到如今,不能再装傻充愣了,面对武星的问题,我只能张口投降。


“因为……洗澡没冲净泡沫!”


“……”


谁来救救语弱的我啊!!?虽然我内心的吐槽如此直白流畅。但……这和社恐、语弱不冲突啊!而且现在这个局面如此紧张,我真的没法招架啊!!


我弱弱地补了一句:

“我中暑……加过敏!”

“……”


我现在真的希望我倒地当时流的是血而不是什么泡沫了,因为那个画面应该真的很反常甚至超自然且莫名恐怖诡异了。


“……我来!”方才一直没说话没动作,只站在最后的我强哥发话了。后颈有一丝凉意窜了上来,救命啊!强强你直接吹唢呐送我走吧!

闫永强直接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我叫工作人员去你宿舍看了,根本没用什么桂花味的洗衣液、沐浴液!”

他突然走过来按住我的手冲我笑:

“或者……我现在拿水试试?”


!!!?卧槽!?

武星赶紧架起被气昏了头的闫姓恐怖分子,付思超慌着把所有与水有关的东西抱起直接冲出了房间。

?付思超别啊!我想喝水,我还是可以正常喝水的!

过了一会他又空着手跑了回来,令我哭笑不得,你咋不把洗手台拆了?

算了,反正他们都知道了,挣扎也没有。

看我缴械投降的样子,他们总算放宽了心去听我说:


“别告诉张嘉元!”

???闫永强紧掐人中,都快把自己给掐过去了。“事到如今还想你男朋友?你是想气死我!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心中警铃大作:“说啥子哦,那瓜皮不是我男朋友!”又胡扯了一句:“你莫要拆我的哲学嘉。”

过来串门的气运联盟全员:?

马哲:?不关我的事啊!张嘉元快滚回来!你俩自个小学生吵架去,莫挨劳资。

闫永强无语至极:“不是情侣档胜似情侣档!停!我不告诉张嘉元!”

“你们呢?”我盯着同队的三个重点告密对象。

“不告诉!告诉他他内脑袋也想不明白!”武星说。

“我……我会旁敲侧击!”付思超盯着我,很固执地说:“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他明明最关心你!明明……”

“明明……大家都很关心你!蓬蓬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大家可以一起解决的……”说到最后还是红了眼眶。

一字一句敲到了我心里,我悄悄叹了口气。

“屁!张嘉元都几个月没联系过蓬蓬了!在公司见面最多也只是点点头吧!”闫永强撇了撇嘴。


“……”

“你们打一架吧!”看话题有了转移的生机,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看到他们又一同盯着我,我自知在劫难逃。

说实话,要一个语弱去讲述一个这么抽象的事是很难的,所以我只能想办法组织语言让它更流畅:

“我没查出来这是什么病,有可能……现代医学根本解释不了它。就是……所以我选择不告诉你们,因为告诉你们也没撒子解决办法,还会给你们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压力嘛。

“就……我就先称它为皂化症。

“因为,我身体上,就目前来讲,出现的一些现象,都和肥皂很像很像。

“阴天会不舒服,晴天倒很正常。

“也不能长时间接触水啥的……

“会时常心脏疼吧,我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后来这两个月发现了皂化现象才把它们联系上的。

“有可能……我只是说有可能,是因为一些……不好的言论会让我心脏疼……”我把能说的都告诉了他们。


信息量有点大,付思超缓缓地闭了闭眼,又冲过来抱我:“蓬蓬,那咱把微博删了好不好……”

我拍拍他的肩膀“微博里还有我的粉丝呢!就算……我看不见听不见那些言论,他们还是存在的,没办法。”

“多晒太阳也可以,下雨天少出门。”武星轻声说。

我都知道的,我在心里悄悄叹气。

其实我隐瞒了根本病因,也没敢告诉他们缓解的方法。因为,我怕自己会变为累赘。


15.

……

在见面会,音乐节的时候,从粉丝见到我时的眼神里,我感受到的光热。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小心翼翼中藏着热切,有光会一点一点地汇入他们眼中。我也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治愈与支持。

还有付思超找我谈心的时候,还有他们拿着我的报告单一遍一遍看的时候,还有闫永强执着地拉住倒在雨中的我的时候……他们对我的关心,是在破碎的梦中找到将我扯回生命线以内的热。


所以,谁待我好,我都明清如镜。


可我又不敢照单全收,又或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像溺水的感觉,对,我就像溺于流言中的肥皂,只轻轻一掐便粉身碎骨。

——原来,软弱早已刻入骨髓中。


……

是盟刚结束一个月左右,流言乍起的那段时间我的记忆其实是混乱的,因为我总要翻遍记忆去寻找那句话是否真的存在过。

“恶我他享”——我俩平时打闹互怼,甚至连我都忘记了自己是否说过这句话。有时我的吐槽不过脑子,也没有轻重。那会儿我会觉得比赛还没结束,银河系也还没止步四强。虽然是在片段式的记忆中生活,但我仍记得要去找张嘉元解释清楚。

敲开他的房门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很生气地扯着我的手腕拽我进来,狠狠关上门后便压了过来,把我围住。

肩膀撞击着门板发出沉闷的“咚”响。我的心脏痛到令我窒息,他就这样掰着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我看到了他眼中清醒的恨意,还有其他情绪交织的不确定。

心脏是快要碎裂的撕扯,还有如坠冰窖般的冰冷。面前人冷着脸,带有疏离感与压迫感。

平常他在我面前会敛起一身锋芒,对我有多温顺多阳光活泼,让我几乎忘了他也是小狼崽——侵略、占有、攻击或许才是他的本能。


下一秒他的嘴唇就撞了上来。


口中的呼吸被掠夺,他发狠地咬住我的唇瓣,牙齿一下一下碾印在我的唇上,留下暧昧又荒诞疯狂的血痕。铁锈味在口中由淡渐浓,与他的舌尖一同浸入我的口腔。

谁也无法定义这个吻。什么情愫,什么含义,什么内容。

这样磕磕绊绊,狼狈不堪。甚至都无法算得上是一个吻,而是单方面的施虐,发泄;他似乎要把自己渗入我的骨架,我的内脏。

我头痛欲裂,胸腔那不断扩散的痛楚或许下一秒就会停摆。我甚至没想过要去推开他,只能逆来顺受。

我忍耐,我难过,但更多的是害怕,各种情绪上的害怕。


他慢慢松开了疯狂的钳制,重回了看似的平静,问我:“恶心吗?”

没有外力的压制,痛到脱力的我沿墙顺势跌落在张嘉元身下,呼吸着重获的空气。


意识重回,我还是想选择向他解释,费力张了张口。可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眼泪却先一步落下。我不爱哭,也不愿在别人面前哭。在这个人面前我总是掩饰不了自己,就算我想躲,也能被他看得清楚。我这才意识到他有多伤心。

他也蹲下来,红着眼眶质问我:“你哭什么?”

我断断续续向他道歉,我也不知道我在胡乱喊一些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说没说过我都道歉,我也替爆料的人向你道歉!”

明明是对我好,所有对我好的人我该谢谢的,对吗。所有来指责我的人,都该向他们道歉,对吗。所有毫无缘由的谩骂,我都该承受,对吗?


对吧。


那我道歉。


“这次我的大提琴调准了,公演不会出差错了。我们也不会止步四强了!我不该生气不理你!我……”

最后还是他反过来抱住我安慰我,我把脸靠在他的脖颈,他也把脸埋在我的肩膀。听他说:“那我们都累了,你也别瞎想了,比赛已经结束了。银河系也会一直走下去的……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蓬蓬,别哭了。”


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


那时的我,就像一个不争气的小孩,自己哪里伤疼了,别人不管还可以忍着,可他一安慰眼泪就彻底失控,崩溃决堤,哭得撕心裂肺,将他肩颈处的衣料浸湿。我肩膀处也有明显的水痕,可他还是一遍遍拍着我的后背,一遍遍温声说不哭。

他还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这不重要。


我只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原谅我。


这样也好,因为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是否真的有一刻觉得他恶心过。


是啊,我们都累了,可我们还要彼此纠缠,互相亏欠。


......

一年前的事又被我从记忆中找回。可是现在,我也没有心力去这样了。

我已经被中伤到无力与你纠缠爱恨了,嘉元儿。


16.

……

我房间里的人走之前都回头望望我,叫我好好休息。

我点头说好,门被带上后,又看了看唯一留在我房间里的,没有要走的意思的闫永强,我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

他当然不会客气,坐下后双手插抱在胸前盯着我。


“为啥就光不能告诉张嘉元那小子?!”

“这,你们都看见了,我不能,就硬说你们看错了吧?他又没看见,也不知道,告诉他干嘛?多一份关心?再说了,就像武星说的,告诉他了他内脑瓜子也搞不懂……”我的音量越说越弱。

闫永强斜了我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我愣了一下,其实他都懂,但不明说,大家也心照不宣。


“我不知道这个病最后结果会如何。但我希望我能看到大家一直好好的。尤其是你,强强,要记得永远快乐。”我轻声说,又转过头来去拽他的衣襟。

“你也得给我快快乐乐的啊!”他眼里分明泪光一闪。

“强强!到时候我想听你给我吹唢呐!”我冲他笑了笑。

“……”

“听会使唤人的啊你……行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肯定给你吹!”

我怔住了。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时候。


你也明知道我永远都不会等来你说的那个时候了。


17.

闫永强从我房间离开后,我收到了付思超的微信。


-「付思娇」:经纪人、导演组那边解释是说你中暑了!他们都信了!nice!


我窒息了。怎么听起来这么离谱?这就是我刚才瞎掰扯时他们听后的感受吗?更离谱的是,节目组那边人居然信了?!


-「ryp」:凭什么他们信了!!你们不信?!

-「付思娇」:……你晕倒的时候我们把你围了起来,没让导演组看到。😁

-「ryp」:……行吧

-「 付思娇」:没事!他们不会怀疑的!当时导演组还以为我们在聚众群殴你🤷‍♂️

-「ryp」:?????


你们那阵仗得有多吓人?!


我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付思超同学在退出和我的聊天框后,又打开了和张嘉元的对话框:

……

-「付思超不止一米八」:嘉元,我觉得……你得尽快和蓬蓬说清楚


张嘉元回复的也快,都是熬夜冠军候选人。


-「张嘉元打不过付思超」:啥意思?咋

-「付思超不止一米八」:就是……催你快点行动


……毕竟这边人时间可能不多了。付思超叹了口气,又“呸呸”两下。


-「张嘉元打不过付思超」:……可是最近他老是躲着我可咋整?

-「付思超不止一米八」:那是你自己怂没准备好!!见人跑了得过且过!!!😡

-「张嘉元打不过付思超」:……😅

-「付思超不止一米八」:而且,你知不知道蓬蓬磕哲学嘉?

-「张嘉元打不过付思超」:?????


退出和张嘉元的聊天框后,付思超看着首页中上下两行整齐划一的问号笑出了声:今日缺德磕cp也很成功呢!


18.

......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又到一年一度喜闻乐见的挖机年会。


2020年画饼2021年会Men-G合体,到年末我们仨却被打入海花岛闭关入狱四个月,所以2021年年会合体无望。

2022年了,今年年会也是合体无望呢!好耶!我庆幸着。

但公司非叫我和武星付思超准备节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哈哈哈哈……”手机传来了笑声,吓得我赶紧关小了音量。

……没来的同事们,你们不光发了文字哈哈哈哈以示嘲笑,还非要再单发一条语音来表达不在场的惋惜吗?

“你说他们明年年会还能躲吗?”

“那他们后年年会……算了,后年年会我得躲。”


“为啥!”旁边付思超像是逮到了盲点,拔高了音调问我。

“撒子为撒……卧槽!”我心猛然一陡,差点失手打翻杯子。

我没去管付思超,像背后长了眼似的放下杯子转身加快脚步绕了开来。因为……我得躲啊!

我感到有一束视线胶着在身上,正打算同往常一般小跑掠过,心脏的阵痛突然转为剧烈的刺痛。

下一秒,我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想幸好人都在大厅,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走廊里极限拉扯的我们。

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但他也不会予以理会。

“你非要躲着我啊?就还是觉得我恶心吗?”那人问。


我好想吼:我好怕啊张嘉元!我怕我下一秒就会疼晕过去!我怕我下一秒就会永远见不到你!我怕我爱你!我怕……


可我只能用“嗯”来回答他。


他抓住我的肩膀,我被迫转了个身面向他。目光不得不在他脸上停留,下一秒却开始惊讶和心疼。

他居然哭了!

“多大的委屈啊。”我说,抖着手挨上他的脸颊,给他轻轻擦了擦。

他还是乖巧地站着,低垂着眼慢慢说:“我好累啊,任胤蓬。”

我听了没作声,却在心里大声求助:“我也好累啊!嘉元儿。我的心疼得快要溶解了。”

我不敢,就像我梦见明日家族演唱会里的第三个敢不敢一样,我还是不敢把滚烫的情感宣之于口。


可有人敢。

其实我们都很胆小,可是还是有人迈出了属于他的一步,永远少年意气风发。

张嘉元也紧紧地捧住我的脸,他脸上的泪像是怎么也擦不完似得在我手上一滴一滴地化开。

“你知不知道啊任胤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张嘉元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说,用疑问句说出他的告白,藏在心里的话。


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也有多恨你。恨你可以对我的爱置之不理,也恨你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恶心啊?不然每次我一靠近你,你怎么都会脸色这么难看?张嘉元这样想着,手也缓缓下移,紧紧钳住了我的肩。


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想冲他安慰性一笑,嘴角却怎么也上扬不出好看的弧度。


我知道啊,笨蛋。我知道的。


因为,你给我的暖意,是最炙热的啊。


无端疼痛的心脏总会被张嘉元的光亮治愈,给不断下坠的我托举的力量,让我永远感到安心。


我知道的,我鼻子一酸。谁待我好,我都明清如镜的。


心脏那里转为针刺般的痛,还有肩膀的麻木,我一时间头晕目眩,双腿一软。

我听见他在问,急切又慌乱:“蓬蓬!你怎么了蓬蓬!”


可是嘉元儿,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靠近你,我的心脏就会开始无端地疼啊?

因为他们不愿看见我们举止亲密,他们气愤,他们谩骂,他们诅咒。

于是,溺于其中的我被谩骂诟病,将软弱刻入骨中。我们走得越近,谩骂声就越多,皂化的侵噬就越强。

皂化症的根本病因,是你的爱。

多讽刺,让我痛不欲生的,是你的爱;能给我最治愈的温暖的,也是你的爱。像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而为了长久地生活,我只能选择放弃短暂的欲望;我只能放弃疯狂的着迷,选择清醒与缺失的钝痛。


我在脑内一片混乱中倒入了张嘉元的怀里,一个熟悉又陌生清冷的怀抱。


最终,还是疼痛占了上风。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力量啊,这样冰冷的恶意,竟然连你爱我都敌不过。


19.

……

我吃力地睁开眼,张嘉元在我床边坐着,呆呆地望着墙壁。

“嘉元儿……”我喊了他一声,声音轻到像在叹气。

他立刻回头,视线与我相触。明明有千言万语,我们一时间却相顾无言。

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他坐在我旁边守着我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又乖巧的小狼崽,收敛了平时的凶狠与清冷。

心脏痛到叫人麻木,像有万根针被一点一点地推入、戳碎,让我不得不清醒。

我清楚地看到我们两个被包围住,周遭的事物,只单生一张嘴。那些没有理智,没有眼睛的嘴巴。


我想,嘉元儿,你永远不要像我这样深陷其中啊。你有你的少年热血,你有你的光芒和炙热,你有你一往无前的伙伴,你有你永不服输的稚气。

你不需要我的,如果你的身边有我,那些嘴巴迟早也会把你的一切吞噬去的。


最后的胆小鬼还是我。

所以张嘉元,你用什么把我留住?你的一切吗?而我又要用什么去爱你?我的命吗?


爱可入药,也可成毒。我已病入膏肓,有人拿爱来医我,也有人借“爱”的名义来咒骂我。

单这一个字,真是美好又残忍。


张嘉元,我好累啊,我要用命去喜欢你啊。

张嘉元,你不累吗?你要用你现在拥有的来换我的喜欢,值得吗?或者说,用你的一切来换一个会让你这样恨的人的喜欢,我配吗?


于是,我很用力地冲他笑,也清晰地看到他听我说完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之后又被他的漠然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外面下雨了……

“上次你落我这的伞,走的时候……记得拿着挡雨。”


下雨了,张嘉元要自己撑伞走了。






 —FIN—






20.尾声(1)

我用被子蒙住脸,再次闻到浓郁的桂花香,又掀开被子,让冒出的泡泡盘旋在眼前,再一个个破裂。

那些泡泡好像是我的记忆,其中一个泡泡又大又绚丽,好像泡泡里是乱世,我们飞奔,我们逃离。可我还是被语言的流弹中伤,最后相互恶恨,相互告别。


张嘉小元元,你要开启新的人生啦!


我闭上眼,哭到倦意上涌,连同不清不楚的思绪踏入梦中,等待明日再将其抛之脑后……






—蓬视角结束—






21.尾声(2)&00.新生(启)

(元视角!!!)

……我做了一个梦,当然当时在梦里我没意识到我在做梦。


我在公司门口站着,又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等谁。手里头还提着把很土的蓝格子伞,无语地盯着外头的天气。

万里无云,艳阳当空哈!所以我为什么要脑抽拿着这把土到……极致就是潮的伞呢?

算了,我,张嘉元,今天走复古风。


看到公司门外远处慢慢踱过来的人,我打算与我手中的伞和解,赶紧撑开它迎了过去。

任胤蓬看到我后慌乱又无语,我听见他说:“伞都给你了,你怎么还跑过来呢!”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我有点懵,也不顾他的躲闪就把他人拉进伞下。

“诶,你又嗦啥?这外头大太阳的你不怕晒吗?来挡挡紫外线啊!”

“我……就是晒太阳杀菌,顺便治皂化症。”他气得瞪我。

“你又开始胡扯了,天天说都不会话。”我反而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好玩,很可爱。

“……人家都用黑胶伞遮阳,张嘉元儿你拿雨伞挡太阳很时尚啊?!”任胤蓬气不过就回击。

奇怪,在和我互怼这方面,他的话竟然能变得很流畅。

“我这晴雨两用伞!”

于是我们开始极限拉扯。


到最后我推着任胤蓬,“走吧走吧走吧!”

好奇怪,大冬天怎么好浓的桂花味?桂花味?好熟悉……之前好像也有关于桂花味的记忆……

面前的人也不挣扎了,好像已经妥协,安静地站着看我。像只呆愣愣的小兔子。

我被他看得怂了,自顾自去扯一些别的琐事,目光却往别处扭,又时不时去拿余光看他。

他是不是又瘦了啊?


突然桂花味袭上鼻尖,我的侧脸感受到了软软的触感,若即若离。


卧槽!!!!任胤蓬你亲我是要对我负责的!虽然我好像没有立场去讲这句话。震惊之余狂喜,我回头看向他。




可他却莫名消失了。




一瞬的慌乱,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本就冰凉的心猛然跌入谷底。

环顾四周,却只在原先他停留的地方看到了一滩光秃秃的水渍和散落一地的光亮,还有环绕在我周遭游离再破碎的泡沫。






—「泡沫之疾」蓬篇FIN—

—「假以梦真」元篇TBC—






*部分加重字体选自歌词《起风了》《正解 请回答2020》《隔着银河(城市)的距离。我们相遇》《下雨了是我在想你》佳国名曲


*彩蛋+解析在合集的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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